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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山河】【下】

  前述康王赵构的“好事”,就是与女人的性交。他本来已有正妻嘉国夫人邢秉懿和两个郡君田春罗、姜醉媚,俱是容貌千娇百媚。但三个有封号的妻妾却完全不能满足他的需求。

  赵构天生有极强的性欲,每次少则五、六人,多则十人以上,方才过瘾。他还有一种恶习,兴致愈浓,对女子就愈是粗暴。侍婢们难以承受其粗暴时,喜怒无常的康王动辄将他们杀死。他出阁后的五年间,康邸的无辜女使也不知死了多少。

  两天前康王奉命出使后,使他产生了一种醉生梦死,及时行乐的心态,如今田春罗、姜醉媚两个郡君下落不明,便向韦娇娇索要宫女,恣意对女人们发泄情欲。

  此时康王正躺在榻上,与榻上的两名美女翻云覆雨。

  一名是太上皇新赐的宫女,名吴金奴,十三岁。她的父亲是东京大珠宝商,号称珠子吴员外。吴金奴到韦娇娇阁分中才一个月,就被康王要到康邸。

  康王同他父亲宋徽宗一样,最喜欢处女。吴金奴容貌清丽,身材修长,十分的聪明乖巧,颇得韦娇娇的喜爱。吴金奴也打听到康王的恶习,尤其注意自己的言动举止,初夜时便对赵构婉转逢迎,曲意承欢,使康王欲仙欲死。

  另一个女子名叫潘锳锳,她入康邸还有一段故事。在年初完颜斡离不破东京时,宋徽宗和郑太后、乔贵妃等已逃往南方,而康王和韩公裔出使金营。当时韦娇娇已随太上皇搬出大内,在惶恐之中带一名宫女,逃出龙德宫,准备去自己娘家。

  韦家住在城南,韦娇娇慌慌张张路过潘家,潘锳锳的母亲正好在门外见到,就招呼她到家中稍事休息。在交谈中,听说韦娇娇的身份,自然格外殷勤,叫女儿出来拜见,并派人去韦家报讯。

  韦娇娇见到潘锳锳的身材、容貌竟与乔贵妃有七、八分像,待金人退兵后,就设法给儿子纳潘锳锳为妾。赵构一见之下,立时感到心愿得偿。潘锳锳很快成为康邸中最受宠爱的女子。

  此时的潘锳锳跪在床前,扮作乔媚媚的日常装束:头戴缕金花钗冠,上插用各色美玉雕琢的花九朵,身穿绛罗绣白梅丝绵大袖霞帔,装缀珠翠,下穿绛罗长裙,腰系绿锦的革带,用白玉双佩。

  赵构则提着巨大的阳具抽插着吴金奴,十三岁的吴金奴柔韧性极好,仰躺在榻上,修长白洁的双腿压到脑后,用双手交叉抱着,形成一种不能自主的姿态,包子一般的小穴挺出来,逢迎着康王阳具的抽插。

  “乔娘娘,想不想本王的大鸡巴啊?”赵构深深的插进身下宛转娇啼着的吴金奴,回头问跪在床前的潘锳锳,赵构一直对乔媚媚念念不忘。

  “王爷,奴婢……”跪在床前,看着康王巨大的阳具在娇啼着的吴金奴小穴中一进一出,潘锳锳心里有一种奇特的感觉。

  “想要就爬上来,本王赏你几下。”赵构将阳具抽出来,斜坐在榻上,聪明伶俐的吴金奴立刻爬过去,用小嘴乖巧的含弄刚刚从她小穴中抽出的阳具。

  潘锳锳爬着上去,用双手跪趴在了榻上。从绛罗绣白梅丝绵大袖霞帔的领口望去可以看到半胸处露出的雪白乳房非常丰满。

  “把你的屁股撅起来对着本王,自己弄给本王看。”赵构说道,身下的吴金奴小巧的舌头正在温柔的舔弄着他的两个阴囊。

  爬着转过身去,潘锳锳将绛罗长裙下摆掀起来拉到腰部,撅起雪白的屁股对着康王。左手支在床上,右手纤长的手指掰开阴道,慢慢的爱抚着。

  赵构凝视着眼前白嫩的手指摆弄着阴道,将屁股坐到吴金奴柔软的乳房上,用手抓住她的秀发,把她的小口当作小穴,将阳具深深的插进她的小嘴中。

  “呜,呜……呜……”

  在康王身下的吴金奴四肢都不停的抽痉,被巨大的阳具插到了喉咙,鼻子中发出快要窒息的苦闷呜咽声。

  “嗯……呜……嗯……”

  眼前的潘锳锳还在按命令自己摆弄着阴道,伴随手指的动作,她轻轻哼着,美丽的屁股慢慢上下移动,逐渐进入恍忽状态,晶莹雪白的皮肤在绛罗色的长裙映称下,仿佛透明一般。

  忽然赵构猛地用手抽打了一下正颤抖着的雪白屁股。

  “啊……”

  潘锳锳叫出声来,火辣辣的疼痛传遍了全身,头猛地向后仰起来,满头的珠花不停晃动。

  “乔娘娘,你敢不答应本王。”看着眼前恐惧中不停痉挛着的雪白屁股,想起当初未能得呈的心愿,开始用双手凶狠的抽打潘锳锳雪白的屁股。

  “啊……饶了我……饶饶我……啊,啊……”

  潘锳锳撅着屁股抽泣着不停求饶,她不敢躲避,知道身后的康王极为粗暴,而且喜怒无常。康王往往正在兴头上就将身下宛转承欢的女人杀死。

  “啊……求求……王爷……饶了我……啊……”

  每一掌下去,白嫩的屁股上就印上一个掌印,在无情的抽拍重叠中,很快整个屁股布满了紫红色的掌印。

  潘锳锳凄历的惨叫声、康王“叭,叭”的击打屁股的声音、吴金奴被巨大阳具插入喉咙的呜咽声都交织在一起,在康王府中弥散。

  康王仿佛受了刺激似的更加来劲,不停凶狠的玩弄着,俩个如花似玉身体的呻吟声已经接近嘶哑……

  将几乎已经不能动弹的俩女并排着趴伏在床上,命潘锳锳和吴金奴将屁股翘起来。

  一个已经被抽打成紫红色,一个还是晶莹雪白的屁股,都在康王的眼前不停颤抖,赵构提着巨大阳具骑了上去,开始轮流的抽插起来……正在此时,韩公裔叫宦官康履进来通报,赵构只说了句“败兴”,却仍然云雨不止。康履只得说:“白锷公公也来了。”

  听到白锷来到的消息,康王扫兴地从胯下雪白的屁股中抽出阳具,提起兀自跪趴着颤抖不已的吴金奴、潘锳锳的秀发,两女立刻会意跪在他脚下,张开小嘴拚命的含弄刚刚从身体里抽出来的阳具。

  不一会康王“啊--”的哼了一声,全身抽痉一下,将精液射到了胯下这两张美丽的脸上。

  吴金奴乖巧的爬过去,将射精后软软的阴茎含在小嘴中,温柔的清洗干净。

  潘锳锳则忍着剧痛爬起来,为康王穿戴整齐,出厅拜见母亲和乔贵妃。

  门外的韦贤妃早已等得不耐烦,不待儿子出迎,自己先与乔贵妃下车,进入康邸。

  康王出来拜见母亲和乔贵妃,与四个兄弟互行揖礼。嘉国夫人邢秉懿引领另外十四名没有封号的女子,也跟随康王之后,向两位妃子和四兄弟行礼。邢秉懿已依稀可看出她腹内有孕。

  乔贵妃早就听说潘锳锳酷似自己,她执着潘锳锳的手,从上到下仔细端详。

  她看着潘锳锳的花容月貌,不禁为自己的色衰产生淡淡的悲哀。

  韦贤妃对义妹说:“她倒像你的女儿。”

  邢秉懿笑着说:“贵妃娘子面嫩,两人赛似姐妹。”

  韦贤妃也凑趣说:“是呀!活像两姐妹!”

  乔贵妃明知是奉承话,却仍感到舒心快意。她命宫女托出两个朱漆描金匣,一个匣内放着十三对金耳环,另一个匣内放着四件金首饰,一个步摇、一根钗、一条项链和一把金梳,其上都有凤头,各用两颗小宝石做凤眼,步摇和项链上都缀满小宝石。

  乔贵妃对邢秉懿说:“由你先挑。”嘉国夫人邢秉懿与以往的两位郡君田春罗、姜醉媚的关系比较和睦,在整个康王府都知她十分贤德。

  邢秉懿一望便知,四件首饰中最贵重的是步摇,就取了步摇插在潘锳锳的头上。

  笑着说:“这是贵妃娘子给妹妹的见面礼。”又给吴金奴戴上金钗和项链,自己最后摘下脑后的象牙梳,换上金梳,另外十三对金耳环分赐十三名女子。两位妃子对邢秉懿投以赞许的目光。

  这时景王对康王说:“今日我等奉爹爹与大哥之命,设御宴为九哥饯行。”

  康王听得“饯行”两字,露出满脸不悦之色。

  韦贤妃忙说:“莺哥,还不谢过皇上!”莺哥是康王的乳名,因为他在婴儿时代啼声洪亮悦耳。

  康王只得说:“谢爹爹与大哥的皇恩!”

  韦贤妃趁着御宴摆设前的间隙,向韩公裔使个眼色,独自起身走向专为自己设置的小阁,韩公裔尾随而入。小阁分里外两间,平时也是两人幽会的所在。进入小阁后,韦贤妃立即向韩公裔行跪拜礼,这在两人关系中还是第一回,韩公裔慌忙将她扶起。

  韦贤妃说:“儿子的性命,只求你保全!”

  奉命随康王出使的韩公裔苦笑着说:“自家也性命难保,又有何能为?”

  韦贤妃说:“我左思右想,若到番人军中,必定凶多吉少;唯有不进虏营,方可保全。”

  韩公裔说:“这须是欺君抗旨之罪,我如何担当得起?”

  韦贤妃说:“这自有莺哥担当,不须你担当。陛下不杀李回,岂有杀自家九弟之理?出城之后,尔须与莺哥私下密议,随机应变。此事你知,我知,他知,切莫泄漏!”这件事也涉及韩公裔本人的安危,自然诺诺连声。

  在厅堂上,景王也抓紧时间,向康王传达宋钦宗的口谕。他说:“昨日金虏使节到此,出言不逊,声称已占西京,如今不求太原三镇,只求河北、河东,与我画河为界。”

  济王愤愤然地说:“虏使在文德殿内,气焰嚣张,竟辱骂大哥,说是”奸臣辅暗主“。可叹唐恪、耿南仲、聂昌之辈,身为宰执大臣,一个个呆若木鸡,噤若寒蝉。

  唯有何炎一人,尚能与虏使面折廷争。”

  康王听后,冷笑说:“人称”番人如虎,马如龙,上山如猿,下水如獭,其势如泰山,国朝危如累卵“。与他们唇枪舌剑,难道便能一决雌雄?”

  景王对康王说:“大哥有旨,九哥去番营,不可与虏人计较言语。如虏人定要河北、河东之地,听九哥便宜行事,割与他们。但求保全京师,即是成功。”

  韩公裔进入厅堂,向康王耳语一句,康王就转身走向小阁。他见到母亲,顿时拜倒在地,泪如泉涌。

  韦贤妃抱住向来娇惯的儿子,说:“为娘的千思万想,在京城里,你做不得主,出了京城,陛下却做不得主。入了虏营,吉凶祸福,由不得你;不入虏营,即便你大哥怪罪,却能保全性命。”

  寥寥数语说得康王茅塞顿开,说:“多亏妈妈提醒!”这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母亲有如此深的感激之情。

  韦贤妃又叮咛一番,说:“路上有事,与韩公裔商量,此事切不可泄漏。”

  康王说:“谨遵母命!”两人一同走出小阁。

  赴御宴者,还包括康王出使的随行官员,他们是刑部尚书王云,中书舍人耿延禧和知东上阁门事高世则,后两人都作为康王的参议官。至于康邸宦官康履、蓝羽和韩公裔也都列席。韩公裔如今已是正八品的修武郎。康王的情绪已由低沉转为兴奋,他命本府的歌童舞女上厅堂,以清歌曼舞助兴。

  御宴过后,嘉国夫人邢秉懿等人哭哭啼啼,把康王送出府门,由景王和济王送康王一行出城。安康郡王和瀛国公则送两位妃子回龙德宫。

  在牛车上,乔贵妃问韦贤妃:“姐姐,你有何奇谋妙策,使莺哥底精神为之一振?”对这位至亲至密的义妹,韦贤妃唯有两件事隐瞒,一是私通韩公裔,二是今天对儿子的嘱咐。

  她说:“妹妹,我只是叮嘱他路上小心。”

  乔贵妃摇摇头,说:“姐姐,你今日不说真话。唉!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你不说,我也已猜个七、八分。大宋之国运,原不系于莺哥出使的成败。但求列祖列宗佑我大宋江山社稷,莺哥一路平安。”

  韦贤妃内心不由不钦佩义妹聪明过人,善于察颜观色,但她今天咬紧牙关,就是不吐露真情。

  康王等出开封外,城东北的永泰门,俗称陈桥门,与景王、济王在门洞外告别。康王一行除了上述官员外,还包括三十名吏胥、三十名厢兵和十五辆驴车的行李与礼品。

  出城以后,刑部尚书王云用马鞭指着城上高耸的楼橹说:“京师的楼橹,天下第一,然而契丹大辽的真定城比京城几乎高出一倍。我出使到二太子军前,虏人叫我坐观,不过片刻番兵便攻破城池。京城虽然楼橹如画,岂能有恃无恐!”

  众人默默的看着身后逐渐远去的东京城楼,心中不免黯然……四、 南辕北辙

  十一月十九日,康王一行来到河北的相州(今河南安阳)。他们沿路已经得知,金军放弃很多州县的攻城战,迳自由李固渡渡黄河。

  一行人却越过满是冰凌的黄河河面,与金军反方向而行。按韩公裔的设计,康王只是下令北行,而不说明任何原委,王云等三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说穿,更不会表示反对。

  康履先驰马到相州城下通报,通判赵不试率领五十名步兵,出南门迎接。赵不试是宋太宗的六世孙,年近四十,与康王平辈,两人曾在开封见过几面。

  赵不试行礼毕,敛马侧立,康王便按宗室的排行第四十五称呼,说:“四五哥,我等出使虏营,途经此地,切望借个方便。”

  赵不试说:“九大王,尔等可知虏人于十四日便由李固渡渡河,直下开封。

  你等到此,正与虏人南辕而北辙。”

  康王佯装惊愕,说:“自家们还不知有此事。”

  赵不试说:“你们既已到此,鞍马劳顿,且请入城安歇。我守城任重,不能相陪,你们可去正衙见汪直阁(直龙图阁)。”

  康王一行入城后,赵不试一面派人先去通报知州,一面命人给康王领路。

  相州是河北的大州,城周长达十九里。城南门的一条大街北向直贯牙城和州衙颇为宽阔,沿路的酒楼,如康乐楼、月白风清楼、秦楼和翠楼,也相当壮观,都是雕栏画栋的精美建筑,而秦楼竟有三层高。

  耿延禧指着秦楼说:“此是相州第一楼。”

  高世则说:“秦楼与京师樊楼同为三层,秦楼毕竟不如樊楼。”

  康王对这个初来乍到的城市有一种新鲜感,说:“久闻此间有韩魏王所建底昼锦堂。”

  三朝宰相韩琦是相州人,按古代规定,本地人不得在本地当官,而皇帝为显示对韩琦的特恩,命他出任本州知州。韩琦按古时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的典故,修筑大堂,取名昼锦堂。

  王云说:“待大王到正衙,自可见此大堂。此外尚有韩魏王长孙韩治所建荣归堂,曾孙韩肖胄所建荣事堂。三世出任乡邦知州,如此殊荣,又有谁家尚能相比?”他们正说话间,知州汪伯彦和他的儿子汪召锡急匆匆地骑马出迎。

  相州知州汪伯彦的职衔是直龙图阁,这是宋时文官的荣誉头衔。他今年五十八岁,长子汪召嗣和女婿梁汝霖在朝任军器监丞和都水监丞,幼子汪召锡按父亲的官荫,已有一个从九品从政郎的官衔,却未有实职差遣,他跟随父亲,是作为战乱年代对北方官员的特殊照顾。

  汪伯彦原在朝廷为官,为讨好宋钦宗,特地上奏河北边防十策。不料宋钦宗竟让他自己去出任相州知州,大是追悔莫及。仅仅半年之内,乌黑的须发竟白了大半。

  真定府被金军攻破后,汪伯彦又兼任主管真定府路安抚司公事,负责五个州的军事防务。按宋朝的制度,五个州的武将反而须听命于这个不懂军事的文官。

  汪伯彦根本无心处理军务,本州的防守也完全交给通判赵不试。赵不试克尽己责,他几乎天天在城上巡视,措置战备。

  但汪伯彦却是整日在正衙,坐如针毡,只是盘算着如何逃命,又要逃命又要保住官位,虽然绞尽脑汁,却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今天听到康王到来,便有一种绝处逢生之预感,似乎是福星照临,将给自己带来一线生机。

  汪伯彦父子把康王一行接到昼锦堂,只见堂前有一块碑,上有大名鼎鼎的欧阳修所撰《昼锦堂记》,由最享盛名的书法大家蔡襄书写,堂上的匾额则是韩琦本人的颜体字,笔势刚劲,落款自称“安阳戆叟”。

  一路风尘之余,进入如此宽敝华丽的大堂,又有汪伯彦父子过分的殷勤和热情,使康王产生一种宾至如归的快感。

  汪伯彦吩咐“进茶”,只见一个女使托出一个缕银大盒,另一个女使帮助取出一色白银茶具,一个小厮儿抬出一个烧石炭的火炉。

  一个女使将银瓶盛水,银瓶放在火炉上,另一个女使取一个茶饼裹上白纸,用小银杵在木砧板上初步捣碎后,放在一个狭长的银槽内,又用一个小银轮碾成茶末,放入一个银罗盒中筛一遍,极细的茶末便筛在盒底。

  女使将茶末逐一撒入烤热的银茶盏中,银瓶水只经一沸,小厮儿立即将瓶提起,长长的瓶嘴在各个茶盏中倾入少许开水,女使用长柄银茶匙调成茶膏。瓶水再沸,小厮儿便将瓶水倒入女使所持烤热的银杓内,每一杓水正好注满一盏,一面注水,一面用银茶匙搅动,这种饮茶方式称为团茶。

  汪伯彦则亲自将银盏一一送到客人几案上,实际上这道茶经过蒸、榨、磨、模压、焙等多道工序,加入香料,已经破坏了茶的养分。我们现在吃的茶称为“散茶”,保持原味的散茶在宋时,反而不登大雅之堂。对这些风尘仆仆的客人而言,一盏香茗,更是甘美不可胜言。

  汪伯彦说:“此是陛下所赐”龙苑报春“团茶,今日正宜敬献九大王与王尚书、耿舍人、高观察、韩知客。”

  王云说:“果然是茶中绝品,令人口舌生香,回味无穷。”

  耿延禧问道:“茶具打造,如此纤巧精致,敢问何处所产?”

  汪伯彦说:“长沙所产,重白金五百两,专以待贵客,平日岂敢饮用。”实际上这套银茶具乃是受贿而得,自己不曾花费分文。

  高世则啧啧赞叹说道:“久闻长沙茶具精妙甲天下,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有幸,一睹为快。”

  汪伯彦说:“此茶敬奉九大王,只是聊表献芹之意而已。”

  康王举着手里的银盏,仔细观赏图案花纹,下意识说了一句:“我府中尚无此物。”

  汪伯彦马上说:“待虏人退兵后,当派人将此盒茶具送至康邸。”

  康王大觉汪伯彦聪慧:“蒙汪直阁厚意,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多谢!”

  汪伯彦说:“九大王与诸公临危受命,不计利害祸福,以匹马单车直入龙潭虎穴。然而虏人渡河已有六日,其行踪难测。依伯彦愚见,九大王与诸公不如在此歇息数日,打探番人动静,共商国计。”

  康王面露喜色,正准备应允,而王云毕竟更老于世故,他抢先说:“极感汪直阁盛情,然而社稷危难,臣子们岂敢图一日之安,如今唯有重渡大河,日夜兼程,前去虏人军前,方不负君父之重托。”

  耿延禧和高世则也应声附和,康王立即心领神会,说:“构等受命前去,不敢中止于路途。”

  荣事堂中,则有汪召锡招待康邸都监、入内东头供奉官康履、蓝珪等宦官。

  汪召锡说:“九大王与诸公光临此地,蓬荜生辉。敢问列位大官有何需求,自家父子当效犬马之劳。”

  康履说:“难得尔父子一片真情,自家们也就不讲客套了。”

  蓝珪说:“九大王底嗜好,无非是酒色两字,而色字为第一。”

  康履说:“自家们离京已有四日,九大王无女子陪夜,实是苦不堪言。”

  汪召锡虽有妻妾,但平时在相州城的妓馆瓦舍中厮混已久,他立即说:“我府中的女使,并无姿色,倒是在秦楼楚馆之中,有两个小姐,色艺双全,由本州妓乐司差充行首。然而九大王金枝玉叶……”

  宋时妓女一般称呼是“小姐”,官府的妓乐司可以委派容貌出众者担任所谓“行首”,应付官府的各种需索。人称三百六十行,妓馆也算一行,久而久之,“行首”也就成了美貌妓女的代名词,也叫行头。

  康履笑着截断汪召锡的话,说:“妓馆小姐,倒也无妨,然而两个女子,如何应承得九大王?更说与你,今夜少说也须选上十名小姐。”

  汪召锡吃惊地吐了吐舌头,又问:“王尚书等当如何安排?”

  蓝珪说:“他们各传唤两名小姐待候。”

  汪伯彦父子在昼锦堂上安排晚宴,也煞费一番苦心。按宋时的豪华宴会的规格,有所谓四司六局:帐设司专管屏风、帘幕、书画等陈设,宾客司专管招待,厨司专管烹调,台盘司专管饮食器皿,果子局专管摆设和雕缕果品,蜜煎局专管蜜渍、咸腌各种干鲜果品,菜蔬局专管蔬菜和时新食品,油烛局专管灯火、暖炉之类,香药局专管香炉之类,焚龙涎、沈脑等香,排办局专管摆设桌椅之类。

  尽管是兵荒马乱时节,汪伯彦父子仍然分派私家人力、女使和州衙公吏,分四司六局掌管宴会,不得稍有怠慢。妓乐司则临时挑选十八名歌妓,组成一个乐队,未开宴之前,已在大堂上吹奏弹唱。

  为掩人耳目,汪伯彦下令,所有本州和安抚司的属官,一律在荣归堂上拜见康王后回家,不赴宴会。

  昼锦堂上,只有汪氏父子和康王一行,包括康邸宦官在内,每人摆放一个几案。

  第一道,先送上来鹅梨、金杏、冬桃、松子、莲子肉、银杏、蒸枣等十种果子;

  第二道,则是雕花蜜冬瓜、雕花蜜笋、雕花蜜姜、雕花蜜柿等十种“雕花蜜煎”;

  第三道,是咸酸紫樱桃、咸渍麝香李、咸酸林檎、咸酸石榴等十种“砌香咸酸”;

  第四道,是腊肉、腌鸡、腌兔、酒醋羊肉等十种腊脯。

  康王等吃过前四道后,宾客司开始敬酒。

  酒是相州本地所产的银光和碎玉两种名酒,都是黍米酒,酒色莹澈,银光酒甘醇,甜味颇重,而碎玉酒清香爽口。按今人的分类,宋代的粮食酒大都属酒精含量不高的黄酒。

  每一盏酒有劝盏菜两种。第一盏是炊乳羊肉和炙鸡腿,第二盏是金丝羊肚羹和羊头签(签是羹的一种),前后十五盏,计三十道菜,不相重复。

  按宋时习俗酒后还要进汤,汤是用甘草等药材煎煮,有时可加白糖(饴糖)或沙糖(红、黑色蔗糖)。宋时的沙糖产量不高。

  整个筵席所用的食具全是胭脂红的上等钧瓷,其上有窑变后的美丽花纹,在明亮的烛光下,更显得鲜艳晶莹,光彩夺目。

  康王一时兴高采烈,乐而忘忧,他对汪伯彦说:“一路辛苦,至今晚方有生意,蒙汪直阁厚爱,我委实感激不尽。”

  汪伯彦见他的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两名最美的歌妓,心里明白,就吩咐两人:“为九大王敬酒!”

  这两个女子款步上前,一个弹琵琶,一个则是吹箫的歌妓,容貌煞是柔宛娇媚,身材修长高佻,肌肤雪白,尤其是那名吹箫的女子,眉目间有种欲迎还拒的神色,委实使人怜爱。

  二人站到康王身前,娇声细语唱喏喊“万福”,说:“自家们得见九大王,实乃三生有幸!”

  康王此时已心神摇荡难以自持,说:“不必敬酒,你们且为我清歌一曲。”

  两名女子便用鹂语莺声,唱了一曲艳词:

  “春风捏就腰儿细,系的粉裙儿不起。从来只向掌中看,怎忍在烛花影里。

  酒红应是铅华褪,暗蹙损,眉峰双翠,夜深沾两绣鞋儿,靠着那个屏风立地。”

  康王正拍手叫好,忽见守城赵不试大步进入堂内,汪伯彦忙说:“季考(赵不试字),在城上终日辛苦,且坐下饮一盏。”

  赵不试摇摇手,痛骂道:“我曾读唐高适诗曰:”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今日方知诗人的深意。金虏以重兵压境,两河生灵涂炭,而在昼锦堂上,文恬武嬉,灯红酒绿,穷奢极侈,廷俊(汪伯彦字),你岂不是辜负了圣上?”他不愿再对康王作任何批评,便怒气冲冲地走出大堂。

  他的一席话使众人一时面有惭色。年龄最大的汪伯彦毕竟老于世故,他想了一想,就自我解嘲地说:“季考之言,也可谓肺腑忠言。然而九大王与诸公以身许国,冒九死一生之险,出使强虏军前,屈尊光临。伯彦又岂能不勉力侍奉,为圣上尽臣子之义。”在他的劝慰下,众人又心安理得地品尝美酒佳肴,宴会恢复了欢乐气氛。

  康王酒食已足,刚才赵不试的批评多少使他扫兴,而酒力却更刺激了他的淫兴。

  他离席时,汪氏父子早已安排了十名妓女,簇拥他进入寝室。康履、蓝珪等人在外侍候。

  不过片刻,只听得里面发出几声女子的尖叫,接着是康王的怒吼:“好一个不识抬举的婆娘!”又是一声女子的惨叫,

  康履叹息一声,跺脚说:“今夜忘了事先叮嘱小姐们,岂不败事!”

  言犹未了,只听得屋里康王大喊道:“蓝珪、康履,尔等还不进屋收尸!”

  宦官们进入寝室,只见方才那个吹箫的美妓倒在血泊中,一缕幽魂早已无影无踪,其余九个妓女都缩在墙角,吓得浑身颤抖,面无人色。康王正在用那个吹箫的美妓的衣服擦拭剑上的血,口中还喃喃自语:“可惜污了我的宝剑!”

  宦官们忙命人抬出女尸,擦去地上血污后,康王又吩咐宦官们说:“尔们出屋去,九个雌儿且留在屋里。”

  蓝珪说:“小姐们不见世面,不懂规矩,待小的训斥一番,再回来侍奉九大王。”

  妓女们被召到屋外,蓝珪逐一告诫叮咛后,只能强颜欢笑,重返寝室,承受康王的粗暴蹂躏。重返入室内,但见康王坐在榻中,眉宇间忿恨凶狠之色尚未消除,众妓不由得浑身颤抖,跪伏地上,不敢言语。

  “把头抬起来”康王手提长剑,走下床榻,用剑抬起其中一名歌妓的下鄂。

  这歌妓正是先前堂上弹奏琵琶的那位,明晃晃的长剑抵在鄂下,吓得花容失色,身上一软,瘫倒在地。

  康王猛的朝她身上踹了一脚,说道:“凭地这般不中用,快给本王起来。”

  弹奏琵琶的歌妓整个身体都痛得缩到了一起,抽泣着道:“呜……九大王饶命……”

  康王用剑拍着她的脸颊,回头对那八位歌妓说道:“还不把衣服脱了。”

  那八位歌妓早吓的魂飞魄散,立时卸下长裙衣衫,颤抖着跪在地上。

  “都给本王到榻上去趴好,把屁股撅起来对着我。”康王一边命令脱光衣裙的八个裸体歌妓,一边用脚使劲踩着缩成一团弹奏琵琶的歌妓。

  脚下踩着的那个弹奏琵琶的歌妓已痛得叫不出声音了,满脸都是泪水。

  那八位歌妓并排跪趴在了榻上,雪白的屁股成一排撅了出来,在明晃晃的烛光下,更显的晶莹刺眼。

  康王对室外叫道:“蓝珪、康履,还不把咱家的九连环拿进来。”

  所谓“九连环”原是宋时一种玩弄女人的工具,又名“龙凤棒”,即用一根象牙棒塞入女性的阴道,棒上安有弹簧机关和簧片,进入阴道后簧片自动弹开,只有从外面才能取出。棒后连有麻线,提拉麻线,象牙棒便可在弹簧压力下在阴道中伸缩自如,男人则可提着麻线操纵玩弄。而康王加以改进,将“龙凤棒”连接起来,可多可少,由于麻线互连,一人身体动弹,便全部象牙棒都开始伸缩,男人一次便可玩弄若干女性。

  众女听得要拿“九连环”,并不知何物,见俩位公公拿进来后,方知是“龙凤棒”。

  蓝珪和康履将“九连环”插入一排撅出的雪白的屁股中,退了出去。

  “嗯……嗯……”

  被异物插入阴道的感觉,使有几个体质敏感的歌妓开始轻轻哼了出来,雪白的屁股也开始慢慢的颤抖。

  那个弹奏琵琶的歌妓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跪在康王脚下,张开小口拚命的含弄这个煞星的粗大阴茎。

  康王站在厅中,用长剑撩起她的绿萝长裙,只一剑便将肚兜划开,露出晶莹雪白的背部肌肤。

  冰凉的长剑划过身体,脚下的歌妓差点吓晕过去,全身都在颤抖,只有小口无意识的拚命讨好着粗大的阴茎。

  康王捏住她秀气的鼻子,将阴茎深深的插入她的喉咙。

  “呜……呜,呜……”

  弹奏琵琶的歌妓发出快要窒息的声音,四肢抽痉般的挣扎着……“趴在地上”康王满意的抽出阴茎,将她一脚翻在地,命令道。

  弹奏琵琶的歌妓四肢趴在了地上,雪白的屁股撅了起来。

  “嗯……”歌妓闷哼了一声,康王骑到她的屁股上,粗大的阴茎缓缓插了进去。

  康王享受着胯下光洁滑腻的触感,慢慢肆意的抽插玩弄着。

  “就这样爬到床前去”用剑指着跪趴在榻上的一排雪白的屁股。

  “是……嗯……九大王……啊……”

  弹奏琵琶的歌妓扭动着屁股往床前爬去,身体被阴茎插入并非没有感觉的,每爬行一步,阴茎摩擦到阴道壁部的感觉象电流一样,使她的全身都变得酥软。

  被装上了“九连环”八个歌妓排成一条直线,雪白的屁股高高撅起来,没有康王的命令,谁也不敢稍动。

  康王用长剑拍了拍趴跪在榻上的一个歌妓的屁股。

  “嗯……”

  冰凉的剑身触到滑嫩的肌肤,使她全身激灵了一下,呻吟出来。

  由于“九连环”的牵制作用,随着这个歌妓屁股的颤动,其她七人阴道内的象牙棒开始伸缩,异样的感觉使趴在榻上的八女都轻哼起来。

  康王冷冷笑着,猛的在那个歌妓的屁股上划了一剑。

  “啊……”

  歌妓痛的惨叫一声,头发一下甩开,下鄂仰起来,疼痛使撅着的屁股猛地收缩进去。插入阴道内的“龙凤棒”上面的麻线,立刻牵动了其她七个歌妓体内的象牙棒,顿时整个榻上歌妓都叫出了声,象牙棒凶猛的抽插使她们不停的摇动雪白的屁股。

  由于各个人的体质敏感程度不一样,“九连环”再已无法停止下来,往往这个歌妓到了高潮停止下来,而旁边的歌妓正在高潮临界点,拚命的摇动着屁股,拉着体内的象牙棒不断抽缩,将她推向另一个高潮。

  “啊……呜,呜……啊……嗯……啊……”

  在“九连环”相互牵制下,榻上一片臀波乳浪,整个室内都充满了女人的挣扎声、哭泣声、呻吟声……

  榻前那个弹奏琵琶的歌妓拚命的挣扎着爬行,康王骑在她颤抖的屁股上,手提着长剑,仿佛一个将军般来回检阅着趴伏在榻上不停扭动着的雪白屁股……康王兴尽而睡,起床很晚,王云等人和汪氏父子早已在昼锦堂上等候。用过点心,康王一行又要启程。

  汪氏父子见他们不去南门,而去北门,心中已完全明白。

  送出北门后,汪伯彦在马上低声对康王说:“九大王北行想必先去磁州?”

  康王有点尴尬地说:“自家们到得磁州,再议如何去虏营。”

  汪伯彦说:“磁州宗泽,为人颇为迂腐,他曾亲率本州义兵救援真定,败了回来。

  如今又屡发公文到安抚司,力主合五州之兵,收复真定。”

  康王说:“这个老汉!煞是自不量力!”宋人称“汉子”或“老汉”,都有轻蔑之意。

  王云说:“此人不识大体,不知变通,执拗如牛。朝廷命他为和议使,他却说使名不正,非改名计议使不可。一字之差,竟与众人争个面红耳赤。”

  汪伯彦说:“九大王在磁州不如意,请速回相州。伯彦不能远送,今叫儿子随九大王同去磁州,缓急也可商量照应。九大王千金之躯,而无护卫,今特命武翼大夫刘浩率兵三百人,护送大王。”

  康王说:“极感汪直阁厚意,我回朝之后,定须奏明陛下。”汪伯彦与康王一行告别,而汪召锡与刘浩便留在康王身边。

  康王一行人依依不舍的出城往北而去,回头远望,南面渡过黄河的金军大营距他们越来越远……

  五、磁州宗泽

  十一月二十日下午,康王一行且行且停,总算到了河北磁州。

  同相州相比,磁州是个小州,周长只有八里多,州城面积大约只及相州城的五分之一,宋时的城一般都是土城,只在城门等处铺设砖石。磁州宗泽到任後,已经将州城用泥土重新加固。

  宗泽字汝霖,婺州义乌县(今属浙江)人,今年六十八岁。时任秘阁修撰、知磁州、河北义兵总管。

  秘阁修撰也同直龙图阁等一样,是文官的荣誉职衔。宗泽三十三岁进士中举後,整整屈沉了三十五年,屡次被贬降。最後的一次因为修建劳民伤财的道教神霄宫“不虔”,而遭宋徽宗的重罚,罢官四年。

  宗泽的三个成年的儿子都已去世,一个儿子幼时夭亡。心灰意懒的宗泽认为自己年近古稀,不必恋栈,本拟上章请求致仕。

  由於金人的进犯,才激发了宗泽为国效命的雄心,他把儿媳和孙子辈全部送往镇江府,自己和幼子宗颖单身前往宋金战争前沿的河北磁州赴任。

  这天宗泽巡视完城防回衙,开始和儿子读《孙子兵法》和《武经总要》。这个年近七旬的老人,须发全白,身材矮小清癯,然而在国家危难之际,却似乎有用之不竭的精力,天天夙兴夜寐,在忙碌之馀,就学习兵书,研讨军事。他常对人说:“我本不知兵,然而军兴之时,不知兵者又如何为朝廷效力!”在他的告诫和督促下,宗颖和本州其他文官也都学习兵法。

  父子俩正在讨论“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一句,有巡绰马兵进来报告,说康王一行将到。父子俩就放下兵书,出城迎接。

  磁州西部有一条滏水,绕过州城的北、西、南三个城门,向东南注入漳河。

  当夏季水盛,正好成为州城的天然屏障。如今寒冬水枯,宗泽骑着马,率领二百兵士出南门,踏冰过河,行不数里,正逢康王一行。

  双方会面後,刘浩率本部人马回相州,而汪召锡与三名吏胥随同进城。众人来到城下,已近黄昏时分。

  康王望着城楼问:“宗修撰上奏说,磁州有兵一万五千人,为何城上兵卫如此寡弱?”

  刑部尚书王云笑着说:“莫不是宗修撰妄言,欺诳朝廷!”

  宗泽正色说道:“臣子之道,岂有欺诳君父之理!磁州禁军,本有马兵三指挥,步兵六指挥,如今不足七百人。宗泽所能仰仗者,无非是本州底义兵,他们平时在家,有事点集。如今财困粮乏,区区磁州,如何支付得一万五千禁军底俸禄?宗泽身为义兵总管,屡发公文,可惜诸州至今都未团结义兵。”

  康王等进到州衙,宗泽吩咐进膳,自己却退出厅堂。

  吏胥们送来了煎羊肉、炊饼和小米粥。炊饼本名蒸饼,因为避宋仁宗赵祯名讳,改称炊饼,类似今天的馒头或蒸面饼。

  康王见到晚饭如此简陋,食具又是清一色耀州粗黑瓷器,面露不悦之色。

  高世则问:“宗修撰为何不与自家们共进晚餐?”

  一名吏胥回答:“宗修撰晚食,从来不过是稠粥一碗,咸齑一碟。煎肉、炊饼,专用以待贵客。”

  到此地步,众人自然无话可说。

  宗泽晚饭後方到厅堂陪客,按当时习惯,吏胥端来无糖甘草汤,供大家饭后饮用。

  宗泽一面喝汤,一面说道:“兵荒马乱之际,招待多有不周,切望九大王与诸公海涵。据被俘敌兵供称,金虏二太子已带兵过河南下,九大王与诸公北上磁州,恐不得与二太子相会。”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王云正待想用话辩解,宗泽又说:“据敌俘供称,肃王已被虏人所杀,九大王若去虏人军前,恐难逃肃王底下场。王尚书,闻得尔以全家百口力保九大王底性命,只怕到时虽斩尔全家,又有何益?”肃王被杀其实是不确实的情报。

  这时康王突然慷慨地说:“为救宗庙、社稷,岂知有祸福,岂知有死生!”

  宗泽对言不由衷的康王报以微哂,因为他已通过吏胥,向康王的随从打听到来者明知金军渡河的消息。

  刑部尚书王云曾与宗泽有过几次争议,他也知道宗泽曾专为康王出使上奏,说自己“张皇敌势”,是个“诞妄之士,必误国大计”。王云在官位较低的宗泽面前,必须维护自己的尊严和体面。

  王云改用粗话强辩说:“你这个不晓事底老汉!全然不识道理!如今唯有九大王出使,此外又有何救国底良方?”

  宗泽不愿同他争吵,说:“我等身为大宋臣子,当同心协力,共赴国难。依泽之见,虏兵南向京师,後方空虚,倒不如合五州之兵,直捣真定。此亦是围魏救赵之计。泽虽不才,愿统本州义兵为前驱。如今京师消息不通,九大王在外,正可便宜行事。以九大王之尊,请相州汪直阁调遣五州之兵,知州们岂有不从之理?”

  按照制度,宗泽仅为一州之长,只有任主管真定府路安抚司公事的汪伯彦,才有五个州的调兵权。

  不待康王开口王云抢先说:“九大王奉命出使,主上未曾委以统兵之权。”

  汪召锡听宗泽提到父亲,也说:“五州兵微将寡,但能尽守土之责,收复真定,非自家们的职事。”

  宗泽说:“收复真定,非宗泽底职事,却是汪直阁底职事。不复真定,汪直阁岂不愧对朝廷?宗泽已至风烛残年,出守磁州,本非贪图禄位,当国家患难之际,不能扶危持颠,却是愧对朝廷!”

  他激昂慷慨的声调,使高世则有所感动,但他不便附议,只是向康王传递眼色。

  康王说:“攻打真定,恐亦是远井不救近渴。”

  宗泽说:“河北已下清野之令,虏人粮草不丰,即便到开封城下,亦不能持久。王师收复失地,断虏人後路,乃攻其所必救。”

  宗泽苦口婆心地劝说,但康王等却固执己见,最後只能不欢而散。

  没有美女娇娃,没有好酒美食,使康王满腹不快,他与韩公裔商议,决定明天北上信德府。不料早晨用过点心,有吏胥进来报告说:“今有虏骑直叩东门,自称迎接九大王。宗修撰已登城措置。”

  康王一行吓得个个面无人色,耿延禧忍不住说:“事已至此,如何去得信德府?只怕未到信德府,自家们已被虏骑押送二太子军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宗泽回衙,对康王等人说:“我命人回话,九大王今在磁州城中,只因肃王被害,康王不去敌营。义兵们已将虏人杀退。”

  康王等人对杀退敌人感到宽慰,但又对宗泽坦白自己的行踪十分恼火。

  王云责问说:“宗修撰!你岂能对虏人说破自家们的行止?”

  宗泽对他微微一笑,说:“王尚书,你既要奉九大王出使,何惧虏人得知你们的行止?”

  王云自知失言,众人也无以对答。

  宗泽说:“此处有一个嘉应侯祠,俗称崔府君庙,相传唐朝清官崔子玉任滏阳令,死後为神,州人信奉如慈父母。占卜可以决疑,九大王与诸公何不去崔府君庙,为出兵真定求卜,问吉凶祸福。”

  康王说:“京师城北也有崔府君祠,距自家王府不远,敕封护国显应公,六月六日是神底生日,香火甚旺。久闻本庙正在磁州,我等且去焚香祷祝。”

  众人乘马来到北城崔府君祠。

  北宋两个着名的崔府君祠,开封修建在磁州之後,然而同一个神,磁州的封为侯爵,而开封的却封为公爵。

  磁州的崔府君祠是本地第一大祠,建筑相当宏伟。崔府君俨然成了当地第一保护神,几乎百姓们的一切事情,都去求崔府君保佑。

  虽然皇帝下敕封崔府君为侯,而磁州人却称他为应王。康王等下马,只见约有几百个父老在庙前的空地上下拜,一个老人上前,代表众人说:“自家们知晓九大王出使,特为大王求卜,应王言道,不去虏营为吉,去虏营为凶。我等愿九大王留于本州,与宗修撰共抗金兵,同杀番人。”

  王云刚才被宗泽反唇相讥,自认为失了尊官的体面,如今正好拿百姓们来出气,他大声喝道:“军国大事,非同儿戏,岂容你们胡乱主张,还不退下!”

  宗泽正想说话,不料人群中有人大喊:“你就是王尚书么?你诓骗九大王去番营,行李中又有番人头巾,不容我等抗番兵。你真是虏人底细作!”

  原来昨天康王一行到达时,王云的行李掉在地上,人们看到其中竟有两条女真人的头巾,消息传开後,引起大家的怀疑。

  众人七嘴八舌,厉声谴责,王云有几分狼狈。康王进入庭院後,对宗泽说:

  “如此顽民,竟敢诟责大臣,宗修撰何不弹压?”

  宗泽说:“事到如今,我大宋江山,全仗黎民百姓扶持,忠义之气可鼓而不可泄。王尚书不知自重,叫我如何说话?”

  众人进入殿堂,参拜神祗,焚香祷告。庙祝送上两块竹珓,形似蚌壳,宗泽对康王说:“请九大王为出师真定,一卜吉凶。”

  康王根本不愿为出兵而占卜,心中默念道:“我赵构不去虏营,保全性命,此为大吉。”

  竹珓掷地,一俯一仰,庙祝高喊:“大吉!大吉!”

  康王和宗泽同时面露喜色。

  康王一干人等随后离开殿堂,来到庭院,只见祠里已经准备了一顶轿子,朱漆描金,轿帘掀开,座位上是红绸丝绵褥,抬轿的竹竿前後都有螭首。

  庙祝毕恭毕敬地上前说:“应王有言,请九大王坐着他的轿子回衙,大吉大利。”

  原来祠里专备崔府君的轿子,虽然从不坐人,在举行一定的仪式後,抬着空轿进出,就算是应王上轿。

  康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欣然上轿,八名轿夫抬轿出门,宗泽与耿延禧、高世则等也骑马跟随,百姓们夹道欢呼,十分热闹。

  唯有王云去厕所出恭,离开崔府君祠较晚。他出门刚刚上马,人群中便有人骂他是“细作”。

  王云大怒,对众人喝道:“无知刁民,胆敢辱骂朝廷命官,尔可知罪?”

  人群中另有人说:“王尚书!你私通番贼,背叛朝廷,又该当何罪?”

  一片吵嚷声中,几个百姓冲上前来,把王云拉将下马,混乱中老百姓一涌而上,对着王云一顿痛打,这个北宋的刑部尚书王云当场气绝身亡。

  大群百姓接着又拥向州衙,要求搜检王云的行李。

  王云的随从逃到州衙,向康王等报告。

  众人大吃一惊,康王命耿延禧说:“你可出去,弹压凶民!”耿延禧吓得浑身瘫软,不敢应命。

  倒是韩公裔自告奋勇,说:“我先找宗修撰理会。”

  这时已是午饭时分,宗泽已辞别康王,另外用餐。韩公裔打听宗泽下落,方知他已出州衙,会见百姓。

  韩公裔来到门外,宗泽已在对百姓们训话,他说:“王尚书真是私通番人,自有朝廷处置,岂容你们胡作非为。王尚书的行李,自有本官命人搜捡。”将百姓们遣散。

  午饭後,有吏胥奉宗泽之命,送来了王云行李中的可疑物品,除了两顶女真人的短黑头巾外,还有他两次奉使所带肃王等家眷的家书,都已启封。

  耿延禧问王云的随从:“王尚书何以有此头巾?”随从们回答:“他平时有风眩病,睡时常戴短黑头巾。”

  高世则看着信说:“肃王府任夫人底家书,他出使时并未交与肃王,却瞒昧朝廷。”

  正议论间,宗泽进屋,他说:“王尚书行李中即便有可疑之物,亦不能据此便认为细作。宗泽身为知州,未能保全王尚书,当上奏自劾。”

  康王说:“宗修撰,你当追查凶手,以正典刑。”宗泽明知在混乱之中,根本无法追查,也只能表示从命。

  转过话题,宗泽说道:“王尚书既死,九大王也无由出使。宗泽昨夜思虑再三,虏人过河,在李固渡留有大寨,约计三千人马。自称迎接九大王底虏骑,即是来自李固渡。此寨虽属大名府地界,却亦是相州与磁州心腹之患。不如合大名府路与真定府路十馀州之兵,东西夹攻,断虏人归路,然後再议收复真定府。除此大患,九大王也可安居磁州,高枕无忧。然而命令两路合击,又非九大王便宜行事不可。”

  宗泽的苦心,是希望康王即使为自己的安全着想,也能促成两个军区夹攻的计划。

  康王想了一下,回答说:“宗修撰,容明日再议。”宗泽到此也只能告退。

  宗泽走後,耿延禧首先愤慨地说:“李纲在京师鼓动士民伏阙上书,杀死内侍,威逼圣上;宗泽在此又扇动凶民,杀王尚书,图谋劫持九大王。两人邪谋诡计,如出一辙,九大王切不可听。”

  汪召锡说:“虏人既知九大王的行止,此处如何安泊?不如且回相州。”

  高世则却说:“王尚书遇害,宗修撰不能辞其咎,然而他忠肝义胆,世间少有。种枢相底遗奏举荐他,煞是慧眼识英雄。依我之愚见,九大王可去相州,而两路夹攻李固渡,也当赞助宗修撰之议。自家们虽然出使不成,亦可稍分圣上之忧,日后回朝,对圣上也有个交待。”

  正在此时,有人进来通报,说汪伯彦派人驰马送来蜡书。

  两名军士上前拜见康王等人,一人摘下牛皮笠,从头顶的发髻中取出一个蜡丸,韩公裔用火熔化後,里面是一块三寸见方的黄绢,上有密密麻麻的细字:

  “昨日大王既发相适磁,三更时分,本州之西,火炬连接二、三里,照耀不绝。黎明有走探回报:虏人铁骑五百馀,自魏县李固渡大寨前来,一路访问大王行止。金虏二太子率众已趋京城之下,大王冲冒风雪,道路颠沛,难以袭逐。万一追及,计议亦失机会。又如前时质大王于军中,计无所出,为之奈何?大王不若回相州,兴起义师,牵制金人,以副二圣之望,是为上策。区区狂瞽,呕心沥血,实为国计。即差发刘浩领兵二千,赴相州迎请大王。”

  康王看后喜道:“难得汪直阁如此诚心,我决计去相州。”

  耿延禧说:“只怕宗修撰为出兵李固渡,挽留九大王,纠缠不休。”

  韩公裔说道:“不辞而别,此为上策。我已打听得城西有一小路,亦可通相州。不如今夜三更启程,由西门出城。”众人商议已定,当即命两名军士回报。

  半夜时分,北风狂吼,天气严寒,康王一行趁着夜色悄悄向西城出发。

  康履命令守门将士开门,一名武将说:“无宗修撰令,小底不得开门,请九大王稍等片刻,待小底禀报宗修撰。”

  康王催马上前,厉声说:“我要去便去,要留便留,宗修撰岂能管得!还不与我开门!”

  那个武将无可奈何,打开西门,康王一行鱼贯而出。由于赶驴车的厢兵与部分吏胥无马,韩公裔吩咐他们缓行,而以康王为首的一群人却策马狂奔。

  天亮以後,迎面来了一队人马,为首正是刘浩,康王一行方稍稍松了口气。

  韩公裔却说:“自家们还须倍道兼程,倘若遭遇虏骑,岂不前功尽弃?”

  众人都认为此说有理,然而刘浩所带的军队基本上都是步兵,只能催他们快步随行。康王等取出乾粮,边吃边行,一路上提心吊胆。康王等到达相州城北结冰的洹水,又逢汪伯彦率一千人马出迎。康王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至此才略为安定。

  汪伯彦在马上行礼,敛马侧立,康王还礼,说:“感荷汪直阁深情,他日见陛下,当首先举荐。”

  汪伯彦笑着说:“保九大王平安,乃我份内之责。至於高官厚禄,则非伯彦所求。磁州人杀王尚书,此乃天意不容九大王出使。敢请耿舍人为九大王上奏,陈述原委,以俟圣裁。”

  康王拍手道:“汪直阁此言说得甚是有理!”

  不久后,奉命割让河北的耿南仲被卫州百姓驱逐,也来到相州,与耿延禧父子团聚,而另一奉命割让河东的聂昌却被愤慨的当地老百姓杀死,落得与刑部尚书王云一样的下场。

  康王一行在相州住了一个多月,整日狎十余美妓花天酒地,乐不思蜀,早将国之重任抛在了脑后。宋金战争中政治外交上最为宝贵的缓冲时机,就这样在醇酒美人中一天天的逝去……

  六、娥皇女英

  十一月二十一日,康王一行绕过金军避入相洲,失去和议的宝贵缓冲时机。

  十一月二十五日,金朝两路大军在严冬的寒风中进逼开封。

  十一月二十六日,在年初攻破开封时任前锋的完颜兀术和完颜奔睹,各率三千骑,抵达开封城下,完颜斡离不率大军继至,屯兵城东北的刘家寺。

  十一月二十七日,完颜斡离不为抢头功,不等西路军到,在就开始攻击城东最南端的通津门,却被宋兵杀退。

  闰十一月二日,完颜粘罕也亲率西路军到达,屯兵在城南的玉津园南边的青城,离城约五宋里。

  东西两路金军,由于战斗的损耗,会合于东京城下之时,实际上只剩下十万多兵员。其中半数以上都是汉人,包括所谓“汉儿”和“南人”,汉儿是指原辽朝统治区的汉人,南人是金军攻宋後沿途俘虏的壮丁,他们都被强行剃去顶发,脑后留辫。此外还有契丹人、奚人、渤海人等等杂牌军,而女真精兵只有三万多人。

  完颜粘罕和完颜斡离不指派汉人步兵,加上开封城附近强抓来的汉人,从事搬运粮草,安装炮架,修筑寨栅等劳作,女真精兵则停鞍歇马,养精蓄锐。

  在严冬的飞雪中,整个开封城笼罩着一片惊慌恐怖的气氛。

  当年正月,完颜斡离不率六万兵力兵临城下,击败了守城的四万宋军,破城而入,大肆屠杀抢掠了七天。种师道最后集结了各路勤王兵马共二十多万进京勤王,甫抵东京,完颜斡离不又不战而退,东京军民对那一次金兵残暴的屠杀还历历在目。

  种师道的二十多万勤王兵马此后又曾两次救援太原,第一次动用了兵力十七万,第二次动用兵力二十二万。经过两次来往救援损耗,所剩的兵力已经比较单薄。

  在种师道临死前,曾下令南道总管司招集十四万八千人,陕西制置司招集十二万人。然而,在他死后,唐恪和耿南仲认为和议可以成功,在京城屯驻几十万人,财力不支,他们通过管军政的同知枢密院事聂昌,撤销了种师道的命令。

  于是东京城内总计只剩下七万兵力,其中还包括京东路和京西路的弓手。在第二次勤王令下达后,只有南道总管张叔夜临时率兵一万三千人,冲破金军的阻截,抵达东京,加上临时征调的开封附近保甲,在市井招兵,最後拼凑了十七万人。按照宋制,弓手是各县的武装警察,而保甲则是民兵,都不算正规军。

  面对强敌压境,我临时设置了守御司,任命同知枢密院事孙傅为守御使,我的表哥、殿前都指挥使王宗濋为守御副使,在外城四壁各设了一文一武两名提举官,按照本朝重文轻武的惯例,文官的地位总是武官之上,实行以文制武。

  孙傅等部署兵力,在外城四壁最后各设三万守兵,另外将殿前司各种番号的禁兵一万人,临时组成前、后、左、中、右五军,作为机动增援兵力,前军屯驻城西正门顺天门,后军屯驻城北正门景阳门,右军屯驻在城东正门朝阳门附近的道教上清宫,左军和中军屯驻在城南正门南薰门以东的五岳观。

  闰十一月二日夜三更,窗外已是严冬雪夜,我仍然在崇政殿里阅读奏章。

  为节省开支,书案上只点着一支蜡烛,暖炉里的石炭火苗也显得微弱无力,空旷的殿堂内,温度已与屋外相差无几。我身披狐裘,在两名内侍的陪伴下,一份又一份地认真阅读奏章。

  在众多的奏议中,监察御史张所的上奏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张所奏共计五条:

  第一条弹劾唐恪误国,昏懦无能;

  第二条说王宗濋自恃骄贵,不知军事,不恤士卒,信用妖人郭京,必定败坏大事;

  第三条建议召李纲回京,委以重任;

  第四条举荐了正七品武功大夫、阁门宣赞舍人吴革,说他秉性忠义,谙熟兵机,提议破格用人,以吴革取代王宗濋,出任殿前都指挥使、兼守御副使;第五条强调绝不能放弃河北与河东,应当下诏收回割地的命令,号召两河民众组织义兵,抵抗金兵,南下勤王。

  我反覆的阅读着,这份言简意赅、不到一千字的奏议却使我沉吟多时。

  自从即位之后,首先就安排自己的表兄出任殿帅,多亏王宗濋掌握国都的禁卫,对自己忠心耿耿,有效地防止了父亲和郓王的分庭抗礼。王宗濋任殿帅已近一年,我对表兄也愈益信赖。

  昨天王宗濋举荐殿前司拱圣马军副都头郭京,说:“此人能施六甲法,只须招募神兵七千七百七十七人,便可斩金虏国相与二太子。”

  唐恪当即说:“妖人妄诞,如何可信!”

  王宗濋却说:“城中有道士丘,擅长扶乩,甚为灵验,远近闻名。臣请他作法,便在沙箕写下‘郭京杨适刘无忌,尽在东南卧白云’。如今郭京正应此谶,另须寻访杨适与刘无忌二人。”

  两人当着我的面就在大殿上争辩起来。我对这件事虽然将信将疑,但决不愿因此而罢免王宗濋。

  斟酌良久,我最后还是在奏章写了简单的御批:“唐恪罢少宰。改太宰、少宰复为左、右仆射,何焱为右仆射、中书侍郎。李纲复资政殿大学士、领开封府事,速回京师。”将太宰和少宰改名以後,何焱的新官就是右相。他前些时候,因反对割让两河,而退出政府,领开封府尹。

  我又在张所奏议后给新任右相何焱写上御批:“吴革可量才录用,张所任两河民兵提领,何焱为两河民兵都大总领,可依所奏措置两河。付何焱。”最后在两份御笔画上御押。

  “押”是本朝较为盛行的签名方式,各人用一个特殊的记号,我的御押是画“之”。

  内符宝郎取过“皇帝行宝”的玉玺盖印,本朝皇帝御玺共计九个,分别按不同的情况而用印。

  命令宦官将前一份御笔送学士院,由翰林学士连夜起草唐恪的罢相制词和何焱的拜相制词,后一份御笔直接送给何焱。

  接着嘱咐宦官说:“李纲贬官南方,路途遥远,须命十人分道传旨,命他急速回开封,不得片刻滞留。”我担心传旨的人少,路上都被金军截获。

  奏章批完已感精疲力尽,起身回到坤宁殿。

  严冬雪夜,寒冷的坤宁殿里仍然只点着一支蜡烛,朱后和两名尚寝宫人方芳香、陈文婉还在烛光下为守城将士缝制拥项。拥项就是围脖,外裹黄绸,里絮丝绵。

  三人远远见到我回来,连忙起身接驾。

  我看到皇后也在拈针引线,心中顿时生起一种酸楚感,但又不愿在宫人面前流露。待两名尚寝宫人进入东寝阁後,我爱怜地执着朱后冰冷的玉手,落下了几滴清泪,动情道:“素手抽针冷,那堪把剪刀。朕身为九重之主,竟连累圣人受苦。”

  朱后轻轻依在我的怀里,说道:“臣妾委实无以为官家分忧,亦不能执干戈以卫社稷,只得率宫女做几个拥项,聊表寸心。”

  扶着朱后走上龙榻,我对她详细讲叙了白天的情形。

  听完我的叙述,朱后说道:“陛下,用郭京神兵,切须小心!”我轻轻的抚摸着她冰凉的脸颊,爱怜的说道:“圣人不必担心,朕岂能轻信郭京。”

  室中龙涎香蜡烛还在继续燃烧着,一室幽香。我握住朱后冰凉的小手,叹道:“朕此生恨不能作一平民百姓,执子之手,与子皆老。”

  朱后依偎在我怀中,幽幽的说:“臣妾与陛下恩爱夫妻十一年,不料竟是如此下场!如今欲为布衣伉俪而不可得!”

  一室寂然,良久,朱后忽道:“执子之手,与子皆老,如何使得。臣妾总有人老珠黄之时。陛下宵衣旰食,也须有人一张一弛。”

  顿了一下,娇笑道:“臣妾已使人去唤十八妹,陛下也该散散心了。”

  看着朱后的娇笑,觉的满室皆春,刚刚的烦恼暂时抛在了脑后,我握着她的手,调笑道:“朕可不认为圣人会人老珠黄,若要散心,你二人何不效法娥皇女英以消永昼呢。”

  朱后娇羞的低下头。过不多时,朱慎妃已经来到,她是朱后的亲妹妹,俩人互称“十二姐”和“十八妹”。她入宫已有一年多,尚未得到过我的宠幸。

  朱慎妃俏立在床前,见过我和朱后。

  朱后笑道:“十八妹不必多礼,还不快上榻来。”

  烛光下的朱慎妃,上身穿了一件绛红如意牡丹蜀锦薄丝绵背子,装缀珠翠,头戴缕金花钗冠,上插用各色美玉雕琢的花九朵,下穿绛罗长裙,腰系绿锦的革带,腰间白玉双佩,在明晃晃的烛光下,显得份外妩媚。

  朱慎妃羞涩的上得榻来,说:“十二姐休得取笑人家”。

  朱慎妃那种欲迎还拒的娇羞神态令我呯然心动。

  我爱怜的将她抱在怀里,说:“朕终日操劳国事,倒也冷落了你。”

  朱慎妃低着头涨红了脸,身体颤抖着依偎在我怀中。

  朱后娇笑道:“小妮子还煞是害羞,陛下可要怜惜呢。”

  我反手抓住朱后,将她也搂在怀中。

  明晃晃的烛光下,俩朵姐妹花娇慵无力的依偎着我,一个端庄清秀,一个娇羞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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